正 策 动 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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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Introduction

2023年2月15日下午，前RNG俱乐部CFHD分部职业选手shuaishuaiQAQ的一条微博引发热议，冲上热搜。

据了解，该名选手此前在队伍中主打突破位，有着非常不错的输出能力，曾被誉为“RNG战队最强输出点”，并且在2021年的冠军杯赛中，横扫EDG战队拿下冠军，可以说是为队伍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却仍然要微博讨薪。

很多网友对此的第一反应是：又是RNG！

实际上，类似“欠发奖金”的问题并非单一电竞俱乐部的个案，值得引起关注。

尽管当前经济环境，传统行业中欠发奖金的情况也不少见，但与之相比，电竞选手“追讨奖金”更为困难，主要体现为以下两大难点：

难点一：法律适用和救济途径

传统行业中的劳动者在遇到用人单位欠发工资、奖金等问题时，可以依据《劳动法》、《劳动合同法》等（以下合并简称为“劳动法”），通过向劳动仲裁委提交劳动仲裁申请的方式维护自身权利。

其优势在于劳动法最初的立法目的之一就是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对于处在弱势地位的劳动者具有一定的倾斜保护。

因此在适用劳动法维权时，劳动者的举证责任较轻，承担的维权成本和时间成本均相对较少，并且可以申请免费的法律援助。

相较而言，目前部分主流电竞项目的选手在遇到电竞俱乐部欠发奖金问题时，维权成本就高多了。

司法实践中，由于当前俱乐部与选手签订的合同基本都包含赛事训练、参赛规范、赛事宣传、商业代言等内容，法院普遍认为此类合同属于涉及委托、劳务、居间等多重法律关系的综合性合同，双方不属于劳动关系。

因此选手通常只能依据《民法典》的相关规定，向法院或约定管辖的商事仲裁机构提起诉讼或仲裁，无法适用劳动法。

并且，一旦适用《民法典》，那么大部分客观上处于弱势地位的选手在与电竞俱乐部对簿公堂时，却要以平等主体的身份参与了。

那么，无论是举证方面还是成本周期等方面，都加大了选手的维权难度。

难点二：奖金发放标准的认定

当劳动者或电竞选手通过法律途径索要欠发的奖金时，对方通常会以“不符合奖金发放标准”作为拒绝支付款项的抗辩理由。此时，奖金发放标准的认定将直接影响维权结果。

对于适用劳动法的传统行业，奖金统归于工资范畴，用人单位未依法发放的，本质上属于拖欠工资。

在奖金发放标准的认定上，裁判者主要从劳动合同的相应条款、公司的相关制度、劳动者的实际履行情况等方面判断。整体而言，只要劳动者能够拿出最初公司承诺发放奖金的合同依据或奖金支付办法等文件，以及自己实际履行情况的初步证据，就能满足裁判者对劳动者的举证要求，裁判者通常对于此类问题的判断具有一定经验，结果相对稳定。

电竞领域则不同。电竞选手与俱乐部签订的奖金支付条件通常与其实际参加的赛事挂钩。

然而，不同电竞项目每年举办的赛事各不相同，并且经常会有变化。

比如，有些赛事可能之前连续办了几年，今年突然不办了；或者有些赛事之前所有俱乐部都不重视，但今年全都派主力选手参加了；又或者今年突然有个平台投资办了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比赛。

那么，选手参加哪些比赛获得成绩才符合奖金支付条件呢？

这要求选手方进行足够的举证，并且向裁判者完整清晰地解释该电竞项目的整体情况以及其所参加赛事的具体情况，甚至需要通过还原双方缔约过程中的真实意思才能成功维权。

举个例子，笔者此前处理的涉及某个国内老牌电竞俱乐部的案件，双方合同中是这么约定的：“甲方战队获得大型杯赛（如由斗鱼/虎牙/微博等第三方举办、参赛队伍为PCL战队、且经由官方授权的杯赛）冠军或在全国联赛中获得参加国际赛事名额，甲方即向乙方支付个人奖金……”

案涉赛事是否符合双方合同中约定的“大型杯赛”就成了该案的争议焦点。

为此，笔者代理的选手一方提交了PCL历年各项赛事的参赛队伍情况、数据、选手与俱乐部管理层的沟通记录等证据，围绕合同所使用的词句，结合相关条款、行为、性质、目的、习惯、诚信原则，并运用法条及法理详细论证阐述。

尽管最终获得了胜诉的结果，但整个过程是漫长而复杂的。

不同个案的裁判者对电竞赛事理解和接受度的差别也为选手维权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解决方案

从选手角度，目前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包括：

签约前与俱乐部明确沟通奖金的支付条件，审核合同中对应条款的内容是否一致（包括具体的支付条件、方式、期限及违约责任等），留存必要的沟通记录；

取得满足奖金支付条件的成绩后，及时与俱乐部沟通奖金发放事宜，留存必要的证据；

对于已经遇到俱乐部拖欠奖金情况的选手，及时维权，避免超过诉讼时效。

但其实，仅仅从个别选手角度想要妥善解决“追讨奖金”问题是非常被动和困难的。

当选手的合理收入无法得到保障变成常态化问题时，未来涌入电竞赛事的新鲜血液就会变少，进而影响整个电竞产业生态的循环。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因此，俱乐部和赛事联盟也不应该对此问题袖手旁观。

俱乐部方面，有些时候一些奖金发放问题其实是由于内部派系或其他管理层的执行问题导致的。从俱乐部实控人角度，想要避免类似拖欠选手奖金问题给俱乐部声誉和未来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应当考虑建立合规内控体系。

赛事联盟方面，促进选手工会的建立、俱乐部保证金账户等方案都是值得探索和讨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