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策 动 态

前言丨Introduction

2012年6月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英国金融服务监管局FSA和美国司法DOJ部等多家机构认定巴克莱公司等报价银行在金融危机期间操纵伦敦银行同业拆放利率Libor/欧洲银行同业欧元拆放利率Euribor，并达成和解。

巴克莱公司被认定在2005年至2009年期间操纵、虚报Libor和Euribor。鉴于在调查过程中巴克莱公司的合作态度，CFTC、FSA、美国司法部决定对巴克莱公司处罚合计约4.52亿美元。

除了2012年的和解之外，这一场利率操纵案件还涉及到多家大型机构，包括摩根大通、汇丰及法国农贷银行等。

而由于涉及到欧盟，因此在美国的和解并没有彻底阻断后续处罚，并且引发了欧盟与美国在金融反垄断中的深度思考。

什么是LIBOR？

Libor是英国银行同业之间的短期资金借款的成本，包括15个期限品种及英镑等10种货币，由英国银行家协会（BritishBanker's Association，BBA）选定一批银行，各自估算并报出在伦敦货币市场中各家银行能够获得的同业拆出利率（详见表1），各报价银行在报价时必须只考虑在货币市场借款时的成本，不能考虑其衍生品交易情况和其他因素。计算时去掉价格最高25%的银行报价（金融危机期间为4 家，下同）和最低25%的银行报价（4家），将剩余50%（8家）报价银行的报价平均后作为各种货币最终的Libor 价格。

Euribor是指欧洲银行间欧元的同业拆放利率，与Libor 的形成机制相类似，报价来自于42-48家欧洲银行。计算时，去掉最高的15%报价和最低的15%报价，剩下的70%报价进行平均得到每个期限的Euribor。

简单来说，Libor报价行的主观报价体系凭借其自身的优越性，可以不受监管地提供主管报价，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机制疏漏将产生巨大风险。

而Libor操纵案件正是符合了这一风险构成——多家银行串通，引发操纵。

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LIBOR与美联储欧洲美元存款利率(FederalReserve Eurodollar DepositRate)之间的差值越来越大，尤其在雷曼兄弟以及此后贝尔斯登破产前后，这一差值扩大到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2007年瑞士银行(UBS)首先承认对日元LIBOR以及东京同业拆借利率(TIBOR)进行了操纵。

随后巴克莱承认低报美元LIBOR，并且同时试图举报欧元LIBOR以免于刑事处罚。

巴克莱集团被罚款4.52亿美元

调查内容显示，巴克莱在很多的利率互换等场外衍生品交易中充当客户的对手方，然后再通过对冲自身利率风险，获得之间的差额收益。

巴克莱交易员通过电话、电子邮件、即时信息等方式向本行报价员发出各种要求以利于自己的衍生品头寸，这些要求包括：指定利率水平、要求高报或低报、甚至要求把巴克莱的报价作为奇异值剔除出计算范围。

FSA调查显示，巴克莱违反Libor/Euribor定义，为了衍生品交易员头寸而低报或者高报美元、日元、英镑的Libor 和Euribor水平，使巴克莱自己持有的衍生品头寸获利或减少损失。2005年1月至2009年5月，巴克莱以及其他银行的交易员至少173次向巴克莱的美元Libor报价员提出报价要求；2005年9月至2009年5月，至少58次向巴克莱的Euribor 报价员提出报价要求；至少有14 名衍生品交易员，包括高级交易员曾经提出报价要求。据FSA 调查，自2006年2月至2007年10月，巴克莱的5名衍生品交易员至少63次向其他银行的交易员提出要求，请他们转发关于Euribor和美元Libor 的报价要求，其中涉及Euribor的有56次。

2012年6月27日，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宣布，英国巴克莱集团在2005年至2009年期间试图操纵和虚假汇报Libor及Euribor，对其处以2亿美元罚款。该行还需支付美国司法部1.6亿美元罚款和英国金融管理局(FSA)5950万英镑罚款，合计4.52亿美元。

该行首席执行官罗伯特·戴蒙德、首席运营官杰里·德尔密斯耶先后离职，薪酬委员会负责人艾里森·康沃斯因批准戴蒙德高额离职补偿金而辞职，董事长马库斯·阿吉斯在新人选就任后也将离职。

巴克莱成为首家被揭出参与Libor操纵并受到巨额处罚的银行，但后续远远未结束。

随后，德意志银行、瑞士联合银行和苏格兰皇家银行先后承认涉案。

不同机构不同国家处罚不断

继巴克莱之后，瑞士银行业巨头瑞银集团(UBS)被罚15亿美元；英国苏格兰皇家银行（RBS）被美国和英国当局处以6.1亿美元罚款；花旗集团支付4.25亿美元罚款与美监管达成和解，也成为了首家因操纵Libor达成和解的美国银行。

欧盟委员会从2011年10月就开始对7家金融机构涉嫌合谋操控欧元利率衍生品定价一事展开了调查，巴克莱、苏格兰皇家银行、德意志银行及法国兴业银行都在2013年末选择了和解处理，总罚款高达8.2亿欧元。

而有三家银行负隅抵抗，最终也未能幸免于处罚与更为严厉的监管。这三家银行为汇丰控股、法国农业信贷及摩根大通。

直到3年后的2016年12月7日，摩根大通、汇丰控股和法国农业信贷银行因操纵基准Euribor被欧盟委员会合计处以4.855亿欧元的罚款。其中，摩根大通被罚3.372亿欧元；汇丰控股被罚3,360万欧元；法农信被罚1.147亿欧元。

欧盟委员会在电邮公告中称，这三家银行共谋操纵欧元利率衍生品定价元素并相互交换敏感信息，违反了欧盟的反垄断条例。

除此之外，2016年12月22日，摩根大通还同意支付3，390万瑞郎（3，300万美元）来了结在瑞士关于2008年3月至2009年7月期间操纵Libor的反垄断调查，苏格兰皇家银行因主动交代这项操纵行为而得到完全豁免。此前已经因操纵Euribor，巴克莱被罚2，980万瑞郎，苏格兰皇家银行与法国兴业银行分别被罚1，230万瑞郎和325万瑞郎。

2017年6月，德意志银行同意支付1.7亿美元，了结与其他银行合谋操纵欧洲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Euribor)及相关衍生品的指控。

2015年11月，英国严重欺诈办公室(SFO)周五向巴克莱与德银的10名员工提起刑事诉讼，指控他们涉嫌操纵欧元银行同业间拆借利率(Euribor)；被起诉的包括德银的6名员工和巴克莱的4名员工，他们将被指控串谋欺诈。

金融反垄断倡导由来已久

在利率操纵案爆发之后，关于金融反垄断的意识已有雏形，不过彼时的外延仍然以银行为主。2012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明确“中央已统一思想打破银行垄断”。

2020年12月，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

2021年10月23日，《反垄断法》修正草案（征求意见稿）新增第三十七条，提到“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应当依法加强民生、金融、科技、媒体等领域经营者集中的审查。”

2021年11月18日，国家反垄断局正式挂牌，加强包括金融领域在内的经营者集中审查工作将成为下一阶段强化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监管的重点。

2022年1月，银保监会工作会议指出，做好全年监管工作，确保经济金融大局稳定，强化金融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

随着近年金融化趋势渗透明显，关于金融领域的反垄断形式也有所丰富。除了基本的保险领域常见的横向垄断协议为主形式之外，也出现了以平台模式呈现的轴辐协议合谋模式。这也对实操过程中的细节提出要求，应报未报的案例频繁出现于金融领域已经是一个明显指标。

参考资料：

【1】巴克莱公司LIBOR 虚报操纵案分析，韩冰洁 张鹏  孙海霞

【2】《热点透视》利率操纵丑闻涉案银行难以拒绝欧盟和解罚款，路透社

【3】英国Libor 丑闻的实质及中国金融改革开放的适应之策，郭建伟 陶勇

【4】被认定违反欧盟反垄断法三家国际金融机构被欧盟处以巨额罚款

【5】首宗Euribor操纵案中的六名被告交易员在英国并未认罪

【6】交钱了事！德银1.7亿美元和解操纵Euribor利率指控，中新经纬

【7】英国当局指控10人操纵Euribor利率，新浪财经

【8】小摩、汇丰因操纵Euribor合计被处4.855亿欧元罚款

【9】欧盟委员会拟将操纵基准利率行为定性为刑事犯罪

【10】近年来欧美司法辖区金融反垄断执法的主要情况和启示，陈媚 反垄断实务评论

【11】丑闻频出欧洲银行业将面临更严格监管，新浪财经

【12】摩根大通、巴克莱因操纵利率在瑞士被处罚款，上海证券报

【13】美对七大机构发Libor操纵案传票，中国证券报

【14】全球七大银行因Libor操纵案再收传票，第一财经日报

【15】巴克莱降员工薪酬或为转嫁利率操纵罚金，第一财经日报

【16】Libor操纵丑闻浮出水面专家质疑其缺陷，经济参考报

【17】首起LIBOR丑闻集体诉讼待立案花旗汇丰瑞银涉案，21世纪经济报道

【18】Libor操控事件继续发酵巴克莱第四名高管辞职，证券时报

【19】独家：欧洲央行警告若Euribor改革失败或面临“系统性”风险，路透社

【20】银行业不当行为风险、行为成本与金融稳定——全球金融行为监管和风险治理的焦点领域，冯乾 高洋